陸王氏神色一變，“蘇曜，你當我是一個傻子呢？！方才我還聽說她在家中的，眼下就出門了？我不信！我自個兒進去瞅瞅！”

說完不等陸婆子與蘇曜說什麽，陸王氏便要越過面前擋著她的陸婆子往蘇家院門裏沖去，卻不想她的手在撥開陸婆子的身子時，那陸婆子的身形竟是一個不穩，尖叫了一聲，瞬時從腳下的青石階上滾落而下。

陸王氏心裏一驚，忙蹲下身子去抓自個兒的婆母，只可惜冬日的衣裳穿的本就厚實，陸婆子更是穿的跟顆球似的，在眼下這種情況之下，滾起來便更是容易，只撲棱棱地滾了三圈便已經滾到底了。

蘇曜眼中含笑，默不作聲地收回了方才丟石頭的手，看看眼下到底是誰滾了，冷笑了一聲後他才道：“若是做瘋狗狀來我家鬧事兒的，還是請回吧，此處不歡迎。”說完，便漠然轉身重新關上了院門。

與這邊悄無聲息地關門聲相比，那邊陸婆子的鬼哭狼嚎卻與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原本這個季節衣裳穿的多，這般滾兩下本也是沒什麽事兒的，可偏生陸婆子是因為陸王氏那一把推搡才從臺階上滾下來的，這跌倒之前偏偏又扭到了腳。

“娘……娘……你沒事兒吧！”陸王氏瞧著陸婆子那般慘烈哀嚎的模樣，蹲在她身邊手足無措。

陸王氏能對自己的親生女兒都做得那般狠絕，對於陸婆子她自然不會報以真心。可偏偏在陸家陸婆子獨大，眼下陸家的大小事務都是陸婆子說了算的，她若不將陸婆子照料好了，也許下一個被轟出家門口的便是她自己了。

“能沒事兒嗎？！！”陸婆子坐在地上，衣裳上染了一層泥灰，原本綰好的頭發也因滾了幾圈而零零散散地掉落，如此身形狼狽不堪。

此時的她正捂著自己左腳的腳踝，嘶啞咧嘴地痛苦哀嚎，甚至連眼中都能瞧見點點泛起的淚花來。看得出來這回她是真的摔傷了，“你推搡我做啥？！！昂？！！！”陸婆子突然狠瞪了陸王氏一眼。

陸王氏被瞪得瞬時沒了膽量。

路過此處的眾人紛紛駐足停留查看，只他們的臉上卻沒有一絲同情之味，相反的倒是充滿了譏笑與嘲諷。

這陸家人的臉皮他們早就見識過了，眼下見這婆媳兩人這般，大家也都只是以為他們又例行來蘇家鬧上一鬧，對此早已見怪不怪。

“陸家的，你們在這兒鬧啥子嘛，人為霜又不在裏頭！人早就帶著陸珍珍去了蘇宅了！”突然有婦人撥開人群一臉幸災樂禍的瞧著這灰頭土臉的兩人。

“我也瞧見了，那陸珍珍身上可是還穿了一件頂漂亮的披風呢！我瞧著起碼也要個好幾兩銀子！”又有人附和道。

“說起來，這陸珍珍雖是癡傻了，去是比常人的福氣要好。眼下誰不想巴結上這蘇家啊，可是陸珍珍不用巴結就有人幫襯呢！”

他們的議論聲對於這邊的陸婆子與陸王氏而言，簡直就像是一支支利箭一般，狠狠地紮在兩人的心上。誰又聽不出來，他們這些在討論陸珍珍的話實則上是在貶低她們婆媳呢。

“要我說，陸婆子啊，你若是從前對為霜好一點兒，眼下也不會有這種局面。”有婦人看著依舊坐在地上的陸婆子幸災樂禍道。

陸婆子咬了咬牙根，這人話語中的言下之意不就是說眼下她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麽？！

“娘，你先回家去，我去尋那陸為霜，定會問她討要一個說法！！”說完，不等陸婆子再說什麽，陸王氏便匆匆離去。

“夫人，您這般帶著珍珍姑娘出來，就不怕叫人瞧見然後傳到了那陸家人的耳中？”韋飛跟在陸為霜身邊不解道。

不等陸為霜說話，韋麗卻已經搶先道：“這你就不懂了吧？夫人這分明就是故意的。”

陸為霜笑了笑。

沒錯，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帶著陸珍珍從村子裏張揚而過，故意給陸珍珍尋了一身披風穿上。因為只有這樣才會激怒了陸婆子與陸王氏，他們才會犯錯，然後給自己整治他們的機會，相信阿曜那麽聰明的人，應當明白了自己說的話。

思索間，四人已經來到了蘇宅前。

今日的蘇宅與一年前的蘇宅卻有不同，原本那朱紅色的大門因太過張揚，已經叫陸為霜尋了工匠改刷成了棕色，原本掛在大門上的蘇宅牌匾也已經叫人給取下。

韋麗上前，輕輕敲了敲大門，很快便有人從裏頭將門打開。

開門的婦人見來人是陸為霜，便微微垂頭沖她行禮。

“柳大娘呢？我今日是來尋她的。”

陸為霜緩步往蘇宅的院子裏頭走去，院子裏瓦罐壇子隨處可見，空氣中充斥著一股子豆子發酵的香味，誰能想到，昔日整潔的蘇宅大院，不過兩年不到的時間竟是變成了陸為霜手中的工廠。

“柳大娘下地去了，小的這就去尋她回來。”那人說完便匆匆往外頭走去。

不多時，柳大娘便往外頭匆匆趕了回來，許是因為著急，她的手上與腳上各處都還沾染著泥土未曾洗凈。

“姑娘。”柳大娘進了堂屋後，便沖坐在裏頭的陸為霜行了一禮，起身瞧見立在她身側畏畏縮縮的陸珍珍時，面上閃過一絲訝異。

果然，姑娘還是在意陸珍珍的，眼下竟是已經將她帶到自己身邊了。

“柳大娘，珍珍時常也會去地裏幫忙，想來你們也已經熟悉了。”陸為霜道，“眼下她已經脫離了陸家，我這便將其交給你了。回頭你去尋一身幹凈的衣裳給她清洗了換上，銀子便從賬面上扣除。”

“誒！”柳大娘應聲著，並沒有再說什麽其他的話。

“這丫頭，此前與我也有些糾葛，眼下我又懷了身孕，不好將其帶在身邊，思來想去，還是柳大娘這裏最是適合了。而且她對你們也不陌生，”說著陸為霜偏頭瞟了一眼陸珍珍，“她雖失了心智，卻好在不是個傻的，有些事兒有些話你多說說她也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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